坐在马车里，墨澜掀开帘子看着外面依旧热闹的街道，忽然喊停了车子，她想下车看看洛阳的平民。
“我打算下车看看战争对这些平民的影响，希尔曼你呢？”
墨澜慵懒的看着街道上洋溢着对未来充满期待的百姓，对眼前之人说道。
没人看得清她的样子，只知道她穿着遮盖全身的白袍，就连脸庞都遮蔽在白色兜帽的下面。
“无所谓，我们阿萨辛第一信条就是大隐隐于众。”
希尔曼抬头让墨澜能清楚的看见她的那双眼睛，那双在兜帽的阴影之中，同样漆黑的眼睛，带着平静和漠然的眼神。
“倒是你，拓拔弧的虎女，和我这个兄弟会的人这么光明正大的在洛阳的街道上行走，你确定不会被稽查司的人请去喝茶？”
“大隐隐于众。正因为太光明正大，稽查司才不会怀疑我这个虎女。毕竟我们等会去的可是服部家的产业。至少，明面上服部家的忍者和你们兄弟会的阿萨辛可是互不相容。”墨澜波澜不惊地回答道。
“你的内在和你的外表真的不符啊。”
希尔曼取下冒兜，走下马车恭敬的鞠身，换了一种语调，
“请，墨澜大小姐。”
墨澜毫无波动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一些情绪，她的眉头皱起了一些。
大小姐.....
墨澜忍下了希尔曼的调侃，接受了她这个西域仆从的设定。
朝车旁附近隐匿的阿萨辛目光示意后，在初雪后的洛阳闹市里漫步。
“随意一点，你们这个样子，反倒是惹人疑窦！”看到身旁那几个拓拔家护卫如临大敌的样子，墨澜笑了笑，接着指向远处的人群朝两人道，
“多和这些阿萨辛学习一下了！”
年近十五的墨澜此时身量已经颇为高大，草原人的血统让她比起一些二十岁的男子也不遑多让。
一行人中，男装的墨澜倒是引得街上的女子不时回头，汉帝国这些年虽穷兵黩武，不过因为消耗的最多是附庸势力的人力，汉帝国自己民间风气倒是没多大变化，女子上街游玩的也颇多。
听着路人中那些女子不时传来的窃窃私语声，墨澜却是有些恼怒。
明明都是汉帝国的子民，拥有一样的大汉户籍，她拓拔族的男儿就必须走上战场，用性命去搏杀，让多少拓拔族的女子年纪轻轻就独守空房。
但这些汉帝国的子民却理所当然一般的享受着他们这些人带来的岁月静好，为汉帝国一次又一次的对外胜利高兴。
“到了，别郁闷了。”
看到前方的酒楼，希尔曼压低了声音道，此时正是中午，是酒楼里最热闹的时候，如今汉帝国内除了一些比较穷困的地方，大多数百姓也都渐渐地改成了一日三餐。
一走进酒楼，墨澜便看到一楼大厅里大多都是些江湖游侠，知道他们都是冲着服部家的情报和扶桑的美人来的。
看到墨澜一行人进来，那前台管账的掌柜连忙亲自迎了上来。他虽然是刚刚才调到洛阳来，但像他这等人别的本事可以没有，可是这识人的眼力却不能没有，墨澜等人衣着虽看上去朴素，不过料子却是上等，就是看似是侍女的希尔曼外面披着的银貂大氅，就不是一般人能穿得起的，绝对非富即贵。
“雅间就不必了。”
见掌柜问自己几人是不是要去楼上的雅间，墨澜拒绝了，对她来说安静的雅间远不如这鱼龙混杂的正厅大堂有趣。
“喂，听说了吗？西边那些秦人造反，结果差点被大汉给攻下了咸阳!”
“看吧，秦之死士甚至是秦锐士名头再大又如何？仅仅是马超将军的西凉铁骑就攻进咸阳，差点杀死赢政呢!”
“我觉得不好说，六国之纵还有李唐诸皇族是不会看着帝国消灭这个和他们一同牵制帝国的军力的同胞的。”
“那有什么，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天子还有龙旗军绝不会轻易放过这些家伙!”
墨澜给希尔曼一个眼神，希尔曼领会意图，用身体挡住了来自大堂的视线，两人的配合完美无缺。
她用手悄悄比了一个手势，
“告诉我，他在那？”
“!”掌柜看见手势，绕是他这样经过专业训练的人，也是露出了一瞬的惊讶。
毕竟谁想的到，在两大帝国通缉榜上赫赫有名的那位，居然是眼前这人。
我的天!
这什么情况!
他掌柜小心翼翼的给墨澜带路，走的是购买情报的那条路，这样就是有人看见了也只会以为他们是来购买机密情报的。
毕竟大堂内有很多人来此就是为了服部家的情报网。
“大人，这边请请请!”
掌柜低头，磕磕绊绊的说。
这可是他们里世界的天才啊！
盗取了汉帝国的人造觉醒者办法，没有依靠任何觉醒者家族，建立了暗夜这个阿蒙内特的兄弟会、服部半藏的伊贺乱波众齐名的第三大地下集团。
没想到，这样一个大人物居然和阿蒙内特一样不是觉醒者!
他目光火热，彻底拜服！
这位大人明明从汉帝国的南阳组（诸葛夫妇）手里窃取到了人造觉醒者的办法，也不愿意用在自己身上。
这个时候，他反而觉得这个看似无害的黑发青年变的高深莫测，隐晦的带着一种凌冽刚猛，尸山血海中众生俯首的气概。
他想到着，越崇拜眼前的青年。
毕竟，这可是以普通人的身份，立足了觉醒者才能踏足的地方！
诚然，西方兄弟会的创始者阿蒙内特同样不是觉醒者，但她有她父亲拉美西斯二世留下的基业。
眼前的这位大人可是从零开始，白手起家！
这是他们所有普通人眼里的英雄，无所谓立场，无所谓国家，他以普通人身份击败诸多觉醒者，他就是自己这些普通人眼里的英雄！
“抱歉，我来晚了。路上想看看这场战争对汉帝国的基层有什么影响，就走着来了。”
“结果发现，对基层平民来说，甚至什么改变也没有对吧？”
从五年前来到洛阳还没建立暗夜，就开始追随墨澜的初坐在椅子上，笑吟吟的看着她。
“大人，汉帝国一直在附庸的血液来维持它的延续这种残酷，你明明比我还明白的。”
“......”
虽然墨澜没有说，但初她们都明白知道原因。
显然。
墨澜直到现在对汉帝国仍然保有无谓的希望。
哪怕直到现在墨澜的父亲拓跋弧依旧率领着拓跋族最精锐的天狼军在新西凉的潼关与十字军帝国的骑士团厮杀。
哪怕拓跋族的男儿付出了无数鲜血但换来的不过是几个汉帝国的户籍....
“说吧，找我什么事。过几天我就要回草原了。”
“不，大人。您没法回去了。”
有着猫一样蓝色眼瞳的初无奈的告诉她一个刚刚从前线的探子传来的消息，很快这个消息将会如同烈火一般传遍整个大陆。
“战争爆发了。”
初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希尔曼道，
“汉帝国、十字军帝国、罗马帝国，三家的全面战争爆发了。”
“什么！”
墨澜和希尔曼惊骇的说不出话来。
战争、战争多么简单的一个词，但这背后是多少人的鲜血又有谁知道呢？
“怎么会？距离上次汉帝国与十字军帝国的大战从过了不到三十年无论的大汉五军还是十字军四大骑士团都还没缓过劲，罗马还在处理内乱。怎么可能有余力掀起全面战争!”
墨澜苍白的脸上写满的愤怒与不解，两手紧握成拳头凝声问道。
“春申君黄歇。他明白现在的秦国不是汉帝国的对手，哪怕现在看起来是白起率领秦军浩浩荡荡的进攻长安，逼迫马超退兵，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如果战事一直继续下去，秦国将亡。”
初的声音顿了顿，急切道“黄歇担心秦国被灭之后，下一个就是他们六国之纵，所以.....”
“纵横家吗.....”
“是的。汉帝国司马错的牵线下与秦国停战，秦国以雇佣军的身份为汉帝国而战。”
“余下六国呢？”
墨澜察觉到了不对劲，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感觉就是在短短几天时间里完成了一切，这绝不是偶然发生的。
初就等着这个问题，抬头直视着墨澜的眼睛回答，
“韩信背叛了齐部，加入汉帝国，被封为齐王。韩信走后，孟尝君手下的一名门客突然觉醒——霸王项羽。”
“霸王，项羽....”
墨澜的声音有一点忌惮，也有一点羡慕。毕竟，她虽然在汉帝国的鲁班学院学到了和觉醒者战斗的能力，但她终究不是一名觉醒者。
“看来，我必须去一趟潼关了。”
墨澜没有对霸王项羽做出评价，她也懒得听项羽干了什么事。
既然是在韩信走后才觉醒，那这个人绝对是韩信对六国之纵埋下的一个伏笔。
项羽要是没什么能力，墨澜还要认为韩信还有其他的后手呢。
毕竟兵仙的盛名可是用无数人的尸体来证明的。
“潼关？好好的去那干嘛？去看你父亲的天狼军？”
希尔曼不理解本来预定回草原的墨澜为什么突然决定要去潼关。
“既然黄歇敢挑起这样的大战，韩信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加入汉帝国，那就代表各大帝国绝对会进行一场伤筋动骨的战争。而潼关便是汉帝国的门户，你知道汉帝国在哪里有多少军队吗？”
刘彻太骄傲了，就像以前的自己一样。
自己好歹在汉帝国的洛阳，被打磨这些傲气，但刘彻的一生可没人敢让他为他的骄傲付出代价。
那么，现在就轮到他的后人来偿付了。
“就算汉军很少，但大部分仆从军都在潼关啊！”
“对，正因为那里仆从军太多了.....”
“.....”
两人都是聪明人，一下就明白了墨澜的意思。
如果情况真像她猜测的那样，这场战争，大汉真的会伤筋动骨，不得不倚重韩信。
看着震惊的两人，墨澜露出一抹冷笑，
然后变转身离去了。
......
后世，有不少历史学家在解读墨澜的一生时，都一致认为是这场由几个渴望扩张的野心家掀起的战争，导致了那个黑暗女王的诞生。
若是当年没有这场战争，墨澜指不定就会在草原上死在那一次大屠杀里，说不定就没有“黑暗女王——夜”的诞生。
汉帝国，乃至整个大陆甚至整个世界的历史都会因此而改变。
历史学家用了一句话评价了墨澜前往潼关的这段历史：
“韩信不知道他密谋的一场给自己获取功勋的战场，正在变成那一朵恶之花的养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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